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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开幕梦幻游

2008年08月11日 22:59 来源于 caijing
对于那些从世界各地来到北京不过两三天的观光者来说,他们多数都不知道,为了他们眼前的一切,这座城市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能到现场观看奥运会开幕式,对一直无心热恋奥运的我来说,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礼物。这个夜晚的经历,也可以算作中国大历史的一个细节,而照黄仁宇所说,“大历史不会萎缩”。只不过事后一觉醒来,历史有时说不清真真假假,姑且称之为梦幻之游罢。
  早上10点接到一家北京奥运会赞助商电话邀请看奥运开幕,赶紧向领导请示,获批之后开始准备。不料,我到第二天凌晨3点回到家里,整个观奥过程前后历时近乎17小时,是一场令人疲惫的马拉松。
  我们乘坐的客车下午5时许到达奥林匹克体育中心,然后从此处途步行进至“鸟巢”。从奥体到“鸟巢”,中间要越过北四环,恰是越过两个时代。奥体为1990年亚运会而建,耗资几亿元,可惜与亚运似乎“牛头不对马嘴”,结果一阵“亚洲雄风”之后就冷落人稀,此番借奥运之机,主办方以5500万元将其粉刷一新。相比之下,“鸟巢”投资高达23亿元,自然牛气很多。正因为此,“鸟巢”的经营风险也大很多,一旦亏损,除非再搞一次奥运会,不然怕是连重新粉刷也难。
  奥体里停满了此次北京奥运会赞助商的客车,有的公司车队庞大,少不得八辆以上。每家公司都有志愿者举着引导板带路,有的队伍服装整齐划一,还不时随地留影,颇似东南亚来的旅游团。这种愉快的心情和笑容,展现在每一个人脸上。对于这些从世界各地来到北京不过两三天的观光者来说,他们一路坐飞机、住酒店、乘大客,看到的无不是这座城市最美丽之处。
  自然,他们多数都不知道,为了他们眼前的一切,这座城市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楼房装修停工,新的建筑项目停工,钢铁厂暂时关闭,沿街的楼房都被粉刷一新,无法粉刷而又不宜观看的地方就立上大幅图画,街道两侧的商铺招牌被换上式样统一的招牌,公共汽车站上每天早晚有人引导大家排队,十字路口有人挥旗引导那些并不色盲的人,地下通道里那些出售藏饰的小商人,也早已经不知影踪,一下子冒出来许多“燕京啤酒”T恤衫的大妈大爷,他们以饱满的热情在路边一边聊天,一边监视着这座城市的安全。
  不过,在这支庞大的旅游团抵达安检入口时,一切愉快在漫长的等待中开始消逝。不知是队伍人数太过庞大,还是安检入口过少,最终大家都堵在了安检入口处,并且由于没有人挥旗指引,不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大家竟然忘了该怎么排队,挤得前胸贴后背。这顿时让我有重新回到了几年前挤300路公共汽车之感。
  古人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此时已经代替了“更快,更高,更强”的奥运精神,成为大家的切身感受。这支队伍像等待归巢的鸟,尽管里面不管跨国公司CEO、国家部委的司局长以及平时星光耀眼的投行家,无不汗流夹背。毫无疑问,这是一次价格昂贵的桑拿浴,而且不论门票价格是200元还是5000元,一视同仁,童叟无欺,保证出汗。
  出够了汗,也到了安检门口。把门票上的条码一扫而过,照相机必须在检查人员——看起来都是大学生志愿者——面前拍照,证明不是007里才用的暗器。走过安检门后,还要被人工扫描一番,不过不用脱鞋,这待遇比英国机场强,那里不仅要脱鞋,还要脱皮带。不过一直被嘱咐要带的身份证和护照,好像没有派上用场。
  进门之后,一切变得轻松起来,之前一个多小时的等待也就忘在脑后。不过由于等待过长,计划中的免费晚餐是赶不上了,不免胃里又犯起了嘀咕。可是距离开幕式时间只有十来分钟,只好将挨饿进行到底。
  惟一称得上“震撼”的一刻,是在进入“鸟巢”的那一刹那。由于“鸟巢”并没有“门”,转过几道红漆柱子,柳暗花明,眼前呈现出一个壮观无比的场面——一片辽阔无比的人潮之中,成千上万的荧光棒在挥动,每个人发出的嗓音汇合在一起扑面而来,令人有呼吸受到压迫将要停止的感觉。
  就这么一下恍惚,我以为自己进入了电子艺界(EA)的足球电脑游戏中,而接下来球场上将要出现中国队与巴西队大战的场面。不过这后一个实在是非份之想,又令我多少有些回过神来。
  事实上,开幕式表演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以人口规模取胜的节目。这自然也是中国的比较优势之一,显然中国导演比多数中国经济学家更懂得经济学。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活字印刷术那个节目,有点像地震的感觉,只不过在汶川时睡在地上对余震的感觉还没有这时的视觉冲击大,这让我再一次领悟到“艺术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这句话的确精辟。
  不过,正如入兰室久而不闻其臭,每一个节目都是动辄成百上千人,看多了终究也有些审美疲劳。倒是观众里不乏面孔熟悉的男人,旁边往往坐着不认识的美女,值得细细玩味。
  开幕式结束以后,大家也饿得毫无睡意,本想遵照奥组委的设想,快速原路撤回停车场。不过,由于月高风黑,很多人都脱离了组织。澳大利亚金融评论(Australian Financial Review)也“八卦”了一下,说在开幕式结束以后,必和必拓首席执行官高瑞思(Marius Kloppers)和妻子迷了路,直到凌晨1点半才回到酒店。
  就在出口不远处,一位德国小青年名叫Joerg,双手举着两个纸板,一块写着“收集门票”,另一块也写着“need tickets for collection”。Joerg告诉我,他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坐火车来到北京,收集门票不为谋利,只为纪念。我对他这番说法很有怀疑,不过还是把门票给了他,在此之前,他已收到三张票。旁边还有不少人用熟练的英语问他,“How much?”他则用不流利的中文回答,“没有钱”。
  我不禁想,也许过许多年以后,这Joerg的后人里——或许有中国血统,会手拿一张红色北京奥运会门票跟朋友们说,他的先人如何当年冒险闯荡北京,最后开创了这个家族的英雄历史。只是到那时还会有奥运会吗?
  等我回到家里,已近凌晨3点,一觉睡下,进入梦乡。■

版面编辑:运维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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