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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歌、痛言与激辩

□黄集伟/文
2008年06月13日 19:11
压倒一切的喧哗无法拒绝,可那种来自预制板下的“原声”更为珍贵

压倒一切的喧哗无法拒绝,可那种来自预制板下的“原声”更为珍贵

(一)
  2008开年不利,灾难频仍。与之应对,语文呈现中哀恸之文多于往年。整体看,那哀、那恸大都以急就章式文本快速推出,率性而言,有感而发。
  民谚云:“流泪眼逢流泪眼,断肠人遇断肠人”……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后,守在电视机前的断肠、泪眼与电视画面中的断肠、泪眼一再相逢。
  那些哀恸之文被泪水浸泡,被愤怒濡染,被天灾的预制板偷袭,同时,它也备受失语困扰。与那些内心深处繁复而痛彻的感受比,说出来的终究慌乱而苍白。
  
(二)
  大灾过后,说吃就端地去赶写所谓史诗般的巨著是荒唐的。史诗、长篇、巨著的缺席,可以从技术、体量之类常识上予以原谅,可以从认知的近距离失焦上予以辩解。
  不过,原谅、辩解之余,它同时再次确认了那些自诩天才的作家们对于天灾人祸的习惯性迟钝、失语与无力。
  2003年春,非典“瘟疫”就曾天下流传。几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们大部分的都市文学依旧风花雪月,笙歌夜夜。
  当一个作家只写颂歌不屑挽歌,只顾经营声名不再体察人生、乃至丰饶斑斓错杂的人性时,不仅文学本身继续贫瘠、匮乏,而且那些作家的语文也已不值一哂。
  
(三)
  文学之外,几乎所有无韵文本都卷入汶川大地震灾后记录、报告、抒发的行列。
  在这股海量记录、快速报告、尽情抒发的语文洪流中,纸质媒体在报告、传播、抒发的速度、强度、自由度上稍逊网络媒体。
  那成千上万的个人博客在突发灾难面前,似乎更像一个迅捷的晚报头条,更像一则犀利的本报评论员文章,其有效、开放、透明乃至议论风生尤为引人注目。
  
(四)

  震后第一时间,一首类词亦类诗、名为《孩子,快抓紧妈妈的手》的文字经由互联网、手机短信等新媒体广为传诵。文本本身并不文学,却快速成为震后最为人知的抒情文本。
  “快抓紧妈妈的手/去天堂的路/太黑了/妈妈怕你碰了头/快抓紧妈妈的手/让妈妈陪你走//妈妈/怕天堂的路/太黑/我看不见你的手/自从倒塌的墙/把阳光夺走/我再也看不见/你柔情的眸”……
  这个非文学的文学急就章采取用双主语隐性对话方式,朴白亲切,私密缠绵。在遍野哀恸、举世震惊的语境中,其凄苦、孤绝的情绪极具感染力。
  “妈妈/别担忧/天堂的路有些挤/有很多同学朋友/我们说/不哭/哪一个人的妈妈都是我们的妈妈/哪一个孩子都是妈妈的孩子/没有我的日子/你把爱给活的孩子吧”……
  上为该诗末段。其叙述主体“死去的孩子”与妈妈的对话令人悲伤欲绝,那个貌似寻常的“挤”字传递出粘稠的悲剧信息。而那句“哪一个人的妈妈都是我们的妈妈,哪一个孩子都是妈妈的孩子”则以最俭省的方式将一个庞大受难群体的绝望勾勒而出。

版面编辑:运维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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