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3日,吉林宝源丰禽业公司发生特别重大火灾爆炸事故,共造成121人死亡、76人受伤,17234平方米主厂房及主厂房内生产设备被损毁,直接经济损失1.82亿元。事故发生的直接原因是宝源丰公司主厂房部分电气线路短路,引燃周围可燃物,燃烧产生的高温导致氨设备和氨管道发生物理爆炸。
吉林“首虎”谷春立被免职
2013年,谷春立擢升至吉林省副省长,56岁时成为副省部级高官。他上任没多久,即发生“6·3”吉林宝源丰禽业有限公司特别重大火灾爆炸事故、吉煤集团通化矿业公司八宝煤业公司“3·29”特别重大瓦斯爆炸事故和“4·1”重大瓦斯爆炸事故,分别造成121人、36人和17人遇难。作为分管安全生产的副省长,谷春立负有领导责任,被国务院给予行政记过处分。【详细】
宝源丰特大火灾系列案件二审: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2015年4月13日,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在第2号法庭对德惠宝源丰公司特大火灾系列案件进行二审公开宣判。
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依法审理,认为原审判决认定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的二审裁定为终审裁定。(吉林日报)
宝源丰特大火灾系列案件一审:相关责任人被判刑
2014年12月26日,吉林省长春市朝阳区人民法院、二道区人民法院分别对吉林德惠“宝源丰”公司特大火灾系列案件一审公开宣判。
长春市朝阳区人民法院以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判处宝源丰禽业有限公司董事长被告人贾玉山有期徒刑九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00万元。法院以重大劳动安全事故罪分别判处吉林宝源丰禽业有限公司原总经理张玉申、综合办公室原主任姚改政有期徒刑四年和三年。【详细】
对于氨制冷,存在着一个特殊现象:中国对氨制冷的限制比发达国家还要严,但中国的氨泄漏事故却比发达国家频繁得多。问题就出在使用范围上。在德国,对氨这类易燃有毒危险品,规定容纳该类危险品的管道容器不得进入人员密集和没有给该区域人员配备防护装具的范围。中国则重点限制了氨制冷的领域,如民用建筑禁止使用氨制冷。但中国的生产厂房属于可以使用氨制冷的领域。吉林和上海的这两起氨泄漏恶性事故,说明了中国对氨的使用不是管理得不严格,而是管理得不科学、不严谨。
从吉林液氨事故以来,安监部门开展了全国性的涉氨企业安全大检查,这种大检查多少有点走过场的味道,其实违反了事故发生原理和科学的安全管理原则。现在国家对事故的定义,就是考核死没死人、死多少人,而在国外对未遂事件也要进行追责。国家只管死没死人,企业也都关注死没死人,实际上死人的结果是塔尖,这一结果是塔座决定的。
在国外的事故统计中,会考核故障导致的工时损失。并且平时鼓励员工上报问题,企业“收购”隐患,发现隐患就有奖。通过这种激励,人人都来管安全,企业就更安全。现在安全部门的很多口号也有问题,比如坚决遏制重大事故发生。实际上不重视小事故,不重视细节,早晚出大事。安全隐患是客观存在的,但是认识上、管理上的问题是最大的隐患。【详细】
氨气容易液化,常压下冷却至-33.4摄氏度,或在常温下加压至7个-8个大气压,即冷凝成无色的液体氨。在升温或降低压力时,液氨可急剧蒸发,并吸收大量的热。因此,液氨作为制冷剂,在工业生产中被广泛应用。
根据国家标准《职业性接触毒物危害程度分级》,氨气属于IV类轻度危害气体,人群暴露在含有一定浓度的氨气环境下,湿皮肤、粘膜和眼睛会受到氨气侵袭,可能发生中毒事故。在宝源丰事故中,据救治幸存伤者的医院方面介绍,受伤的原因有烧伤、氨气中毒等,最主要的是氨气中毒引发呼吸道水肿。
除了液氨泄漏对人体的直接影响,当氨气在空气混合物中浓度达到16%-25%时,遇明火会燃烧和爆炸。中国安全生产科学研究院高级工程师罗艾民等人曾撰文分析了液氨泄漏引发爆炸事故的几种模式:1.液氨泄漏后在泄漏出口处立即点火形成喷射火;2.泄漏处于开放空间且经过一定时间点火形成闪火;3.泄漏处于局限空间条件且经过一定时间点火则形成蒸气云爆炸,另外, 储存液氨的储罐也有可能发生“BLEVE爆炸”,即液体急剧沸腾产生大量过热而引发的爆炸式沸腾现象。【详细】
2013年6月3日5时20分至50分左右,宝源丰公司员工陆续进厂工作(受运输和天气温度的影响,该企业通常于早6时上班),当日计划屠宰加工肉鸡3.79万只,当日在车间现场人数395人(其中一车间113人,二车间192人,挂鸡台20人,冷库70人)。
6时10分左右,部分员工发现一车间女更衣室及附近区域上部有烟、火,主厂房外面也有人发现主厂房南侧中间部位上层窗户最先冒出黑色浓烟。部分较早发现火情人员进行了初期扑救,但火势未得到有效控制。火势逐渐在吊顶内由南向北蔓延,同时向下蔓延到整个附属区,并由附属区向北面的主车间、速冻车间和冷库方向蔓延。燃烧产生的高温导致主厂房西北部的1号冷库和1号螺旋速冻机的液氨输送和氨气回收管线发生物理爆炸,致使该区域上方屋顶卷开,大量氨气泄漏,介入了燃烧,火势蔓延至主厂房的其余区域。【详细】
部分死伤者系逃出后折返被困
据幸存者回忆,在这些死伤者中,部分人曾成功逃出起火厂房,但为了取回未随身携带的钱物或救人折返而被困。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一车间女工对财新记者说,当时和她同一车间的工人不少都已经跑到室外,但因为出逃仓皇,钱物未随身带走,不少人又折回厂房,被困丧命。部分出逃员工则为了救被困家属而返回。事发厂房里,有不少夫妻、姐妹、婆媳等一起上班。“有个女工就是回去找她姐姐,就没再出来了。”一名员工说。【详细】
九个出口事发时五个关闭
据财新记者对数名幸存员工的采访得知,厂房一共有九个门通向室外,事发时其中五个门处于关闭状态。部分逃生门关闭,工人被困于车间,是此次事故造成大量伤亡的重要原因。【详细】
消防能力不足
据逃生的工人回忆,6时30分许,有人拨通了米沙子镇消防火警电话。大约7时许,终于来了一辆小消防车。“浇起来跟撒尿似的,眼瞅着这边浇水,那边火又起来了。”多位目击者称,第一辆“小消防车”开始救火的时间,大概是早上7时20分。目击者证实,7时30分到8点间,大型消防车及救护车才到达。消防队伍最先抢救的是一车间。此后的数小时内,102国道上,从长春增援的大型水罐消防车飞奔往米沙子镇;一辆又一辆的120急救车,则从米沙子开往长春市区。中午11时许,大火才完全被扑灭。
缺少救灾经验
在厂房东面的工地上,当时停放着几台挖沟机。彼时,没有人想到它们能起到什么作用。事后,有附近的村民说,“如果救援时有人开挖沟机,把厂房那些关着的门抓开两个洞,困在里边的人估计都可以出来了。”
危险物品管理不严
依据大型液氨制冷的相关安全规定,液氨制冷设备必须全天候巡检,但据工人反映,宝源丰并没有这样的硬性规定。陈应龙对财新记者说,厂房车间禁止吸烟,违反者罚款,视吸烟位置的危险程度,罚款金额也不一样。氨气则有管制冷的人专门负责。
企业消防通道、消防措施不到位
对于宝源丰的厂房,官方的初步结论是,企业消防通道、消防措施不到位;厂房建设材料几乎都是可燃物质,火灾隐患大。
应急训练不足
据几位进厂多年的老员工介绍,宝源丰从未进行过消防演练,只是因为日常工作中链条、刀具锋利,容易伤人,常提醒注意这方面的安全,并为职工买了意外伤害险。【详细】
2013年6月5日,经国务院批准成立事故调查组,由国家安监总局、监察部、公安部、国家质检总局、全国总工会和吉林省政府有关负责人员组成,并邀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派员参加,聘请了国内消防、制冷、爆炸、特种设备、化工、材料、建筑、电气等方面的专家组成专家组,全程参加事故调查工作。
2013年6月6日,事故现场原有的47吨氨气中,已经有42吨被成功转移。残存液氨隐患已基本排除。【详细】
2013年6月6日,吉林省官方通报,宝源丰禽业公司董事长贾玉山、总经理张玉申已被刑事拘留,企业账号已被查封冻结。
2013年6月7日,长春市政府新闻发言人赵显称,通过DNA比对,111位遇难者身份已经确认,其名单对外公布;17名失踪人员已找到且全部生还,77名伤者已出院21人。
2013年6月8日,有遇难者家属向财新记者透露,政府工作人员跟他们交涉时拿出的赔偿协议上,载明赔偿60万元,但赔偿协议签订并不顺利。 【详细】
截至2013年6月10日1时,事故现场冷库中的2600吨禽类产品已经处理完毕;截至10日9时,事故现场残留的禽类产品无害化处理全部结束,防疫消杀工作全部完成。
截至2013年6月10日上午11时,在事故中受伤的77名住院人员中,出院人数达到26人,死亡1人,尚有50人仍在指定医院接受治疗。据了解,14名危重症伤员的情况目前较为平稳,医疗组正在全力救治。
截至2013年6月10日14时,事故中所有遇难者遗体的DNA比对工作已全部完成。至此,吉林德惠“6•3”特大火灾事故121名遇难者名单全部公布。【详细】
2013年7月11日,国家安监总局公布《吉林省长春市宝源丰禽业有限公司“6•3”特别重大火灾爆炸事故调查报告》。【详细】
调查组建议,对23名相关责任人责以党纪、政纪处分,其中德惠市市委书记张德祥、市长刘长春等13人应予撤职。宝源丰公司董事长贾玉山、原德惠市公安消防大队大队长吕彦东等15人已被批准逮捕;,米沙子镇党委副书记、镇长刘真祥,镇建设分局局长宋立民等四人因涉嫌渎职犯罪,也被检察机关立案。另有两名宝源丰公司的管理人员因在火灾中死亡被免于追责。
调查组还建议吉林省人民政府责成有关部门按照相关法律、法规规定,对宝源丰公司依法予以取缔;连同吉林省吉煤集团通化矿业集团公司八宝煤业公司“3•29”特别重大瓦斯爆炸事故,对吉林省政府予以通报批评,责成其向国务院作深刻检查。【详细】
上海交通大学凯原法学院教授郑戈:中国到目前为止的发展模式,片面侧重工业化和城市化带来的迅速经济增长,导致的副作用之一,也是事故高发。改革开放以来的“四个现代化”主要是政府引导和政策激励的结果,有集体性的“强国梦”在发挥作用。在这种威权主导的发展模式中,党和政府一方面享受经济增长带来的正当性强化和国库充盈,另一方面也承担治疗一系列不良反应的责任。到目前为止,尽管法制建设已有一定进展,但风险管理方面的主要机制仍然具有较多的人治社会特点。【详细】
国家行政学院公共管理学部教授马庆钰:正常的新闻发布会的内容应该包括公布事实、救援进程、目前救援遇到的问题、正在着手解决的措施和方案,以及对问责的调查。由此看来,宝源丰事故的数次新闻发布会表现并不合格。既然开新闻发布会,就是要同公众充分沟通。人们急于知道真相,可以理解,那就更该做好准备让别人问、发布会来回答,设置应该有的环节和程序,不可以到时候回答无可奉告或草草收兵,不给提问时间和机会,这样更易引起怀疑和猜测。【详细】
财新博主曾颖:从媒体对现场的报道中可以看到,有太多原本可以避免的悲剧因素,被人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而正是这些在平安时期被大而化之地忽略了的细节,却成为了一道道魔咒,直接将那一座加工禽类的车间,变成了令人们逃生无门的地狱。这个事件,血淋淋地演绎了“细节是魔鬼”这句经典的断语。【详细】
新闻从来是易碎品,因而记忆往往被笔削。众声喧哗之下,媒体不免疲于奔命。舆情兴勃亡忽,制度推进却付之阙如。动车事故之于发展模式、校车惨剧之于教育体系、郭美美之于慈善事业,双汇蒙牛之于食品安全,均为亡羊补牢之机,然而时过境迁,难免意兴萧疏。
“纪念日”有感而作,拾掇故事,回访旧闻,以矫“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之失,敬请读者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