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俊波,中国保监会第三任主席、党委书记,曾被认为是推进市场化改革力度较大的官员。2017年4月9日,60岁的项俊波因涉嫌严重违纪被审查的消息传来时,外界不无惋惜声音,惜之者认为他对保险业管制大松绑、大发展做出了贡献。随着调查的进展,惋惜被惊愕代替。
项俊波“大秘”朱堰徽被公诉
在项俊波一案开庭审理五个月后,曾担任其秘书的原保监会办公厅副主任朱堰徽亦被提起公诉。2018年11月12日,最高检发布消息称,朱堰徽涉嫌受贿罪一案,经指定管辖,由常州市检察院向常州市中院提起公诉。起诉书指控:2010年至2016年,朱堰徽利用担任保监会办公厅秘书处处长、保监会办公厅副主任等职务便利,为有关单位和个人在工作安排、职务晋升等方面谋取利益,多次收受他人给予的财物,数额巨大,应当以受贿罪追究其刑事责任。具体涉案金额,最高检尚未披露。【详情:项俊波“大秘”被公诉:涉嫌巨额受贿】
银保监会“三定”
2018年10月8日,银保监会在北京召开中层以上干部会议,宣布“三定”(定职能、定机构、定编制)方案的正式结果。银保监会经批复后的26个职能部门主要负责人中,一些人尚在原位,一些人提拔,一些人调岗,还有个别干部未能通过备案。据财新记者了解,银保监会内部在清理项俊波、杨家才“流毒”,个别重要部门的处级及以上人选也因此有所调整。【详情:独家|银保监会公布“三定”结果 26个职能部门一把手确定】
项俊波受贿案一审开庭
2018年6月14日,江苏常州中院一审开庭审理了原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主席项俊波受贿一案。常州市检察院指控:2005年至2017年,项俊波利用担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中国农业银行党委书记、行长,中国农业银行党委书记、董事长,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党委书记、主席等职务上的便利,或职权、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为有关单位和个人在项目承揽、案件处理、贷款发放、资质审批及职务晋升等事项上提供帮助,直接或通过特定关系人杨光(另案处理)收受相关单位和个人给予的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1942万余元。项俊波当庭表示认罪、悔罪。【详情:原保监会主席项俊波受贿案一审开庭 被控受贿1942万】
项俊波因涉嫌受贿案被提起公诉
2018年4月16日,据最高检消息,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原党委书记、主席项俊波涉嫌受贿一案,经最高检指定,由江苏省检察院侦查终结后,移送江苏常州检察院审查起诉。【详情:保监会原主席项俊波因涉嫌受贿案被提起公诉】
2017年4月9日,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发布消息,原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党委书记、主席项俊波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审查。
9月23日,中央纪委公布了对项俊波的处置进展,对其严重违纪做开除党籍和公职处理,对项俊波涉嫌受贿犯罪做移送司法机关处理,首提“滥用审批权和监管权”。
9月29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布,日前经审查决定,依法对项俊波以涉嫌受贿罪立案侦查并采取强制措施,有关案件侦查工作正在进行中。
项俊波1957年1月出生,北京大学法学博士,研究员。曾任南京审计学院副院长、国家审计署审计管理司副司长、国家审计署京津冀特派办特派员,2000年至2002年任国家审计署党组成员、人事教育司司长,2002年2月任国家审计署党组成员、副审计长。
2004年7月,项俊波任中国人民银行党委委员、副行长(其间:2005年8月至2007年6月兼任中国人民银行上海总部主任)。2007年6月,调任中国农业银行党委书记、行长,2009年1月中国农业银行股份公司成立,他出任中国农业银行股份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
2011年10月,项俊波出任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党委书记、主席。
公开资料显示,项俊波的经历色彩斑斓:1957年1月出生于重庆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为教授;早年插队,后入伍,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负过伤、立过战功。1985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财政系;1993年到2004年在审计系统任职10年。
有接近审计署的知情人士透露,这些履历存在注水嫌疑。
项俊波的仕途,早年有一定业绩,中期如有神助,后期成为机构“一把手”之后,存在身不由己的可能,也有自我放纵之嫌。他被查处的征兆渐生,始于他任农行董事长的后期。
项俊波在任期间,对保险业存在多年的严重管制大松绑,从投资投向到保险产品设计,从保险公司准入再到保险公司股权结构,都做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这原本可算市场化改革的业绩,但随着前述政策的一些负面效应显现,监管当局监管角色缺位、监管俘获等现象的一再强化,再当主事人在其中的存在腐败和利益交换渐渐显山露水后,一切就全然变了味。
项俊波与前两任保监会主席的保守风格迥异,与同期银监会和证监会的监管风格也有所不同。在前述放松政策中,比较重要的一条是放开了保险业准入门槛后,后续监管没有跟上,保险公司迅速演化为一些资金饥渴者的融资利器。
2013年4月,保监会将保险公司单一股东持股比例上限由20%调整至上限可达51%。
保险公司牌照准入放开的同时,保险公司牌照在二级市场的价格也水涨船高。到2016年,一张干净的保险公司牌照的市场价格达到了40亿-50亿元,还一照难求。“现在排队等牌照的公司有200多家。”2016年全国“两会”期间,项俊波在“部长通道”公开称。但这显然是不正常的现象。
各路资本对保险牌照趋之若鹜,原因在于,不仅是牌照准入放开,控股股东还可以用各种方式曲线增持股份,全面控制保险公司。尤为关键的是,对增资的资金来源,监管基本不闻不问,只要求表面合规。
全面控股只是第一步,资本大鳄的真正目的是把保险公司作为低成本融资工具,一时之间,保险公司的融资效率之高、成本之低,甚至超过了控制商业银行。
同期,银行监管也对这类保险公司从银行渠道“存款搬家”的行为听之任之,监管洼地就此形成,金融风险积聚。
一位接近民营险企的高层人士向财新记者透露,项俊波任上,保监会放开有利于民营险企的多项政策,与一些资本“大佬”通过各种方式对项俊波进行渗透不无关系,“这些险企的大老板无孔不入,项俊波与某些人过从甚密,接受了他们的游说。”
跑会积极当然各有目的。要政策、跑审批是第一要务,比如,保险产品的审批,这关系到保险公司的资金命脉。让谁发,发什么产品,能否续发,都是学问,都是某些监管部门最看重的权力,也由此诞生了保险行业的“特殊企业”,如安邦、生命人寿等。
正如项俊波在2016年底所言,“保险公司沦为大股东的提款机。”
2018年3月13日,《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揭晓,组建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并将银监会和保监会的职责整合,作为国务院直属事业单位。同时,还将银监会和保监会拟订银行业、保险业重要法律法规草案和审慎监管基本制度的职责,划入中国人民银行。
3月21日,郭树清出任了银保监会主席和党委书记。同月26日,中国人民银行召开的局级以上干部会议,宣布郭树清出任央行党委书记。
项俊波曾被视作推进金融市场化改革力度较大的官员。有人认为,他实施的保险业准入“大松绑”等改革是必要的,只是监管没有跟上。这一观点失于笼统,甚至似是而非。
长期以来,中国保险业管制过度,市场化改革势在必行。但是,项氏推行的多项政策成分相当复杂,往往以市场自由化为包装,为个别“特殊公司”量身定制。这种“改革”先天缺乏公平基因,造成了严重的行业乱象。
一位保监会官员曾表示,这几年保险业出现的各种问题,不是因为改革改多了、改过了,恰恰是因为改革还没有到位,还不够彻底。此为正解。
下一步,中国金融业要继续坚持市场取向和开放方向,深化体制机制改革,推进简政放权;进一步加大对外开放力度,稳步放宽准入门槛。防止监管俘获是当务之急,加快市场化改革同样不应迟疑。
新闻从来是易碎品,因而记忆往往被笔削。众声喧哗之下,媒体不免疲于奔命。舆情兴勃亡忽,制度推进却付之阙如。动车事故之于发展模式、校车惨剧之于教育体系、郭美美之于慈善事业,双汇蒙牛之于食品安全,均为亡羊补牢之机,然而时过境迁,难免意兴萧疏。
“纪念日”有感而作,拾掇故事,回访旧闻,以矫“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之失,敬请读者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