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新传媒

归真堂活熊取胆事件三周年

时间:2012年2月22日 地点:福建惠安县黄塘镇虎窟村

2011年2月,网络传言归真堂拟上市融资,发展年产4000公斤熊胆粉、年存栏1200头黑熊两大项目,消息传出即引起轩然大波。2012年2月,归真堂的名字出现在证监会公布的IPO申报企业名单中,再次引发声讨浪潮。2月22日,归真堂向媒体开放养熊基地,邀请媒体参观养熊场和活熊取胆过程,却被指是一次被“双规”的“现场秀”。至今一年过去,归真堂上市进程仍处于落实反馈意见中。

最新进展

专家呼吁完善立法 杜绝"活熊取胆"悲剧再现

  2013年1月8日,中国环境伦理学研究会联合多家机构在京召开“完善野生动物保护立法”研讨会,与会专家、学者一致呼吁相关部门尽快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陆生野生动物保护实施条例》(以下简称《实施条例》),以彻底杜绝对野生动物的滥杀滥捕及野蛮吃用等行为。

  2012年12月26日,民间环保组织自然之友、中国环境伦理学研究会等机构联合发布了“关于严格执法严厉打击滥捕滥杀野生动物完善野生动物保护立法的紧急呼吁书”,建议国务院尽快修改《实施条例》。其间,近50名法律界人士、知名专家、学者在呼吁书上签字以示支持。(资料来源:正义网)

民间机构启动反活取熊胆行动

  2012年12月19日下午,多家民间法律机构宣布开启“依法反对活熊取胆公益行动”,这意味着民间机构正在依据现行法律条款推进反对活熊取胆的工作。

  对于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活熊取胆问题,中国政法大学环境资源法研究和服务中心主任王灿发是乐观的,但是他的同事们并没有这样乐观,中国法学会环境资源法学研究会理事于文轩指出,法律的依据方面并不是很充分。

  不过,中国政法大学环境资源法研究和服务中心的志愿者臧云律师和中国政法大学环境资源法研究和服务中心准备利用两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来推动此事。王灿发透露说,一位匿名的慈善人士为该行动提供了经费支持。【详细】

纪念理由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虐畜性”,始终是现代化进程中的重大难题。虐畜现象大量存在于中药业和中餐业之中,构成笼罩在这两个行业上空的最大阴影。若不加以彻底清算和改造,便会加剧人类的生态危机,并给反对中医药和中餐业的“敌人”提供证据。

   在动物保护与重归自然和谐的现代化潮流里,虐杀珍贵动物导致了严重的伦理危机。首先是动物的痛苦:宰杀者往往蓄意制造毫无必要的痛苦,以满足虐待狂式的快感。对于来自动物界的惨叫,在旧时代,基于某种傲慢与偏见,人类对此可以充耳不闻。其次是珍稀野生动物的灭绝:为获取藏羚羊皮、犀牛角和象牙,以及鲨鱼鳍(俗称鱼翅),全球性的大规模捕杀,已经造成对动物种群的灭绝性伤害。

   在许多民众看来,凡吃野生动物的,都不是好人。在中国试图改善国际形象的时刻,尽快修订现有野生动物保护法,全面禁止虐畜及消费野生动物,可能是一条自我整容的美妙捷径。【详细】

拟上市消息引争议

拟上市信息引发网络声讨

  2011年2月,网络上传出归真堂拟上市融资的消息,消息称归真堂上市融资后将发展年产4000公斤熊胆粉、年存栏1200头黑熊两大项目,消息传出即遭到动物保护人士的强烈反对。有网友称,归真堂所生产的熊胆系列产品原料需从活熊身上直接提取,由此引发了网络上的声讨浪潮。

亚洲动物基金会反对

  2011年2月14日,一直致力于黑熊保护的亚洲动物基金会通过传真和快递向福建证监局递交信函,表达对归真堂筹备上市的反对意见。

  信中指出,活熊取胆是一个残忍而不必要的行业,而且用于取胆的黑熊健康状况堪忧,活熊取胆的产品也可能对患者的健康和生命构成威胁。因此,“一家以活熊取胆为主业的企业,不应获得上市批准。”【详细】

中国中药协会介入

  2011年12月19日,中药协会以红头文件方式给若干媒体发出“沟通函”。沟通函称, “受西方利益集团资助的、由英国人创办的亚洲动物基金会,假借动物保护名义,长期从事反对我国黑熊养殖及名贵中药企业的宣传”,“其目的在于限制中药的使用,削弱中药竞争力,为西方利益集团垄断中国肝胆用药市场谋取更大利益”。【详细】

亚洲动物基金会向中药协发制止函

  2012年2月13日,此前一直反对归真堂上市的非政府组织亚洲动物基金给中药协会发出制止函,指控该协会损害其名誉。亚洲动物基金在制止函中表示,中药协会的沟通函陈述不符合事实,如果不撤回,可能导致公众误认为亚洲动物基金在中国参加了非法的或不道德的行为,阴谋反对中国政府,并可能导致公众误认为亚洲动物基金不是一个合法、可信或可靠的信息来源。【详细】

第二轮声讨

亮相证监会IPO申报企业名单

  2012年2月1日,归真堂的名字出现在中国证监会创业板发行监管部公布的IPO申报企业名单中。网络上再次传出声讨浪潮。【详细】

  根据证监会的信息,归真堂上市正在“落实反馈意见中”。该企业2月出现在中国证监会公布的“创业板首次公开发行(IPO)企业基本信息情况表”上,这意味着其已经开始进入上市程序。【详细】

六十名人吁请证监会否决归真堂上市

  2012年2月14日,多家民间机构和知名人士连署,向证监会发出“吁请函”,要求证监会“对该公司的上市申请不予支持及批准”。

  吁请函由中国大陆首个动物保护基金会“北京爱它动物保护公益基金会”(下称“它基金”)发起,首都爱护动物协会和达尔问自然求知社均参与联署,超过60位知名人士也签名支持。其中包括冯骥才、韩红、羽泉、崔永元、赵忠祥、张越、康洪雷、毕淑敏、丁俊晖、邓飞、李东生等。【详细】

“它基金”质疑理由

  一、归真堂上市不符合《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创业板上市管理暂行办法》(下称《办法》)。归真堂主营的熊胆业务不符合国家产业政策。国家的产业政策是不断限制野生动物入药数量,而归真堂却计划通过上市融资,扩大养熊场规模,这显然与国家倡导的产业发展方向相悖。

  二、熊胆行业经营环境可能发生重大变化,并对归真堂的持续盈利能力构成重大不利影响。随着人工合成熊胆技术的开发,活熊取胆将面临巨大冲击,公众动物保护意识的增强和民间保护动物力量的推动,也使得这一产业本身随时可能面临取缔。

  三、归真堂曾于2011年2月违规擅自出售未获得保健品批号和药品批号的熊胆茶,在上市前三年内存在明显违法行为。【详细】

“活熊取胆”论辩

是否人道?

  中国中药协会会长、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原副局长房书亭:“取胆汁过程就像开自来水管一样简单,自然、无痛,完了之后,熊就痛痛快快地出去玩了。我感觉没什么异样!甚至还很舒服。”【详细】

  质疑声音:高级外科兽医莫妮卡表示,所谓“无管引流”,实际上是通过手术将黑熊的胆囊拉长,直接与体表创口联通,在需要时通过特殊装置抽取黑熊胆汁。体表创口组织自发性愈合,又被强制打开,反反复复,导致“无管引流”黑熊体表创口多出现溃疡、流脓、结缔组织增生,甚至可能导致胆囊破裂。【详细】

是否合法?

  归真堂创始人邱淑花称:“养熊是林业部颁发批文,生产熊胆粉是1995年卫生部颁发药准字号,都合法。”“可以说,如果反对我们就等于反对国家。”

  质疑声音:中国社科院法学研究所副研究员贺海仁称,《野生动物保护法》规定, “经营利用非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或产品应当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所指的是“非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作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的黑熊,不应在经营利用范围之列。贺海仁指出,对保护动物黑熊进行“经营利用”和“开发利用”,本质上是违反《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国家林业局制定的《黑熊养殖利用技术管理暂行规定》,涉嫌违反其上位法《野生动物保护法》和《陆生野生动物保护条例》。【详细】

质量如何?

  归真堂在其公司网站上称:(人工无管引流熊胆汁技术)实现资源保护和中医药产业可持续发展的纽带和重要途径,有利于健康引流熊胆汁,所产熊胆粉各项质量指标居行业领先水平。

  质疑声音:沈阳药科大学原副校长姜琦认为,劣质的引流熊胆牛磺熊去氧胆酸钠含量还不到25%,国家标准也仅仅设定为23%。由于被圈养黑熊的生活方式、饮食结构都与野外自然生长的黑熊截然不同,引流熊的胆汁在肝肠的循环不足,长期引流还会导致引流口出现生理变化,熊胆质量极不稳定。而人工合成熊胆中,由于整个过程完全是可控制的,因而人工合成熊胆质量非常稳定。【详细】

能否替代?

  中国中药协会:“天然熊胆不可取代,且活熊取胆有利于动物保护。”

  质疑声音:参加过多种中成药人工合成代用品评审的高益民教授说,认为动物原料药材不能被人工合成药品替代是一种误区。中国珍稀动物和贵重动物代用品研究由来已久,水牛角代用犀角的浓缩粉已经被列入药典,国家已经承认代用品的价值。事实上,人工虎骨代虎骨、人工牛磺代牛磺、人工麝香代麝香等药物都已取得成功。【详细】

开放养熊场

  2012年2月22日早上七点三十分左右,福建惠安县黄塘镇虎窟村的“归真堂生态园”,数百名记者被要求按参观证号码进入熊胆引流区参观。据归真堂负责人“吴总”介绍,该养殖基地目前有600头黑熊,在散养区的都是三岁左右的幼熊。

  根据归真堂要求,记者10人一组进入活熊取胆现场参观。在进入熊舍参观前,穿上了防疫服。讲解员将记者引领到一个引流笼前,一头黑熊随即被放到笼里,开始进食。引流员在黑熊腹部消毒后,插入一根约20厘米长的银色小管,黄褐色熊胆汁流入玻璃杯中,流量约为100毫升。引流结束后,引流员为黑熊进行了消毒,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一分钟。

  引流过程中,黑熊自始至终安静地进食,看不出痛苦反应。不过,工作人员以避免惊吓黑熊为由,不允许使用闪光灯和其它灯光,因此无法看出黑熊腹部开口是打开的还是闭合的。在工作人员的不断催促下,整个参观过程不到两分钟。引流完成后,黑熊未出现明显异常行为。【详细】

民间机构再呼吁

  2012年5月,距离民间组织反对以“活熊取胆”闻名的药企归真堂(下称归真堂)股份有限公司上市的行动已有三月,但证监会就归真堂能否上市仍然没有作出表态。

  2012年5月22日是“国际生物多样性日”,也是“世界野生动物保护日”。当晚,民间动物保护机构“它基金” 联合老牛基金会、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等多家机构,在北京世贸天阶发起“手护行动”。该行动特别关注被取胆汁的月熊,主题是“手护月熊,有我印证”,倡议“抵制活熊取胆,拒用野生动物制品”。

  不过,鉴于归真堂上市申请仍无确切消息,中央电视台主持人、“它基金”理事张越对能否顺利抵制“活熊取胆”表示担心。【详细】

评论与反思

全国政协委员、卫生部部长陈竺:人类对于自然资源的利用,应该遵循可持续原则,同时更要注意保护生物的多样性。但是,当人的生命权和保护动物发生利益冲突时,例如“活熊取胆”事件,界定合理与否的标准,应该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

全国政协委员、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局长王国强:包括虎骨、麝香、犀角、熊胆等一些动物药和名贵药材有上千年历史。临床证明,这些药材的作用到目前为止无法替代。目前归真堂“熊胆”事件引发的公众关注,自己非常尊重大家保护动物的心情,但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知名公益律师安翔:归真堂可能已持续违法生产销售十年之久。如果归真堂作为一个中药企业,有连续多年的违法行为,中药协会为什么不说?在公司上市条件中,规定在最近三年内无重大违法行为,但归真堂连续多年的违法行为是否可以称为重大违法行为?这样的企业能否成为具有代表性的中药企业被证监会推出上市呢?【详细】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教授莽萍: “活熊取胆”是时代的伤痛和耻辱。《野生动物保护法》把野生动物看成资源,并且将其视为可以利用的资源,从根本上是不对的。有大量案例表明,人工圈养不能从根本上改变野生动物的生存状况。麝就是在人工圈养下灭亡了。近年来,全国“两会”上不断有代表委员提出关于《野生动物保护法》的修正案,但林业部门始终答复有困难。林业部门批准活熊取胆的利用,是对民意的嘲笑。【详细】

福州大学法学院教授 汤黎虹:你要回应,要说明,比如说这个胆汁,我抽取二十分之一,三十分之一,甚至更少,积少成多,把这个道理说清楚;第二,我善待它,我把它营养各方面搞起来,让它恢复得很快,像这一类的回应社会关切。这也是一种社会道德,这也是回应社会的一种方式,那么面对媒体,就应该主动,甚至是找媒体去把这些关切说清楚,这是好事。【详细】

财新博主林国童:谴责之余,我们可以发现中国黑熊养殖业及归真堂等企业的核心问题:商业诉求的道德血液、相关法规与现实的发展化匹配、行业定位思辨及有关领导的暧昧、取材的残忍程度。从尊重生命、完善秩序中,找到自己,这是“吃熊的社会”的救赎之道,自然、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必经之路。【详细】

关于"纪念日"

  新闻从来是易碎品,因而记忆往往被笔削。众声喧哗之下,媒体不免疲于奔命。舆情兴勃亡忽,制度推进却付之阙如。动车事故之于发展模式、校车惨剧之于教育体系、郭美美之于慈善事业,双汇蒙牛之于食品安全,均为亡羊补牢之机,然而时过境迁,难免意兴萧疏。
  “纪念日”有感而作,拾掇故事,回访旧闻,以矫“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之失,敬请读者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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