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毒防爆防记者

　　接近奥运会志愿者，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从奥运会志愿者对媒体的态度，我们可以判断出，他们的组织者对媒体是什么态度。几位负责接待国外媒体的大学生志愿者，很清晰地向我传达了一个信号：媒体记者在他们眼中跟“洪水猛兽”没啥区别。
　　负责接待外国媒体的志愿者，在培训中被“灌输”了很多要谨慎应对媒体的“技巧”。例如，不要主动与外国的记者交谈；记者问什么，都尽量以“我不了解具体情况”为由搪塞过去；当记者拍照时，志愿者绝对不能看着镜头——这样容易让人有“志愿者主动要求拍照”的误解，给别有用心者提供了借题发挥的机会。
　　一位志愿者总结说，，因此他简洁明了地把自己的工作守则归纳为“防毒防爆防记者”。
　　组织者要求志愿者如此对待媒体，当然有他们的考量。据说去年“好运北京”测试赛的时候，有外国媒体问志愿者：“一天工作几个小时，累不累？”一心为国争光的志愿者回答：“10个小时，但是一点都不累。”结果，这个对话被用来批评组织者“用人太狠，不够人道”。
　　应该说，志愿者们还是蛮听话的，以至于一位凤凰卫视的实习生向我抱怨：志愿者对媒体“很拽”。但在组织者和决策者看来，媒体应该是“全身剧毒”的假想敌，而大学生志愿者是全无免疫力的小孩子，连多看上一眼都可能后患无穷。
　　另一个与此类似的例子是，首都机场大学生志愿者的“被动服务”原则。这个原则很好理解：一位外国游客来了，即使他大包小包、满头大汗、茫然失措，只要他没有主动向志愿者要求获得帮助，志愿者就只能做个“看客”。即使这位外国游客向志愿者求助了，志愿者也不能帮游客搬行李，搬行李有专门的人员负责。
　　“据说是为了防备被陷害。”一位志愿者说。
　　可以理解组织者的苦心：如果大学生志愿者们对人人都敞开胸怀，主动上去帮忙，那把现在的人手再翻一番，也不够他们忙的。不过，这个“被动服务”就如同政府对商品价格的管制一样，也可能会带来其他恶劣的效果。比如说，北京奥组委应该向所有来京的外籍游客进行通知：我们的志愿者是“被动型”的，你要想获得帮忙，得先开口，别指望他们很有“眼力”能主动为您服务。
　　倘若游客不知道这事，那就麻烦了。人家拉着一堆行李来了，手忙脚乱的，看见旁边几位身着蓝色制服的志愿者笔挺而立，笑容阳光灿烂，可就是不肯移动一下脚步过来，自己宛若“隐形人”一般，游客心里能舒服才怪。
　　这不是与召集大学生志愿者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吗？事实恰好是：已经有人就此向作为决策者的组委会投诉了，甚至还有志愿者被人骂“Go to the hell”。
　　骂人无疑不对，志愿者也属无辜，这问题最终还是要归到某些机制上边。但不知这些机制的创造者作何解释。
　　正因为要受这样的夹板气，再加上组织混乱、工作量大、后勤保障不到位，本来满腔热情、一心为奥运为国家效劳的志愿者中，有部分人萌生了退出的想法。一开始退出的人少，奥运会开幕式那几天退出者猛增，组织者们自然坐不住了，他们策划着开展“整风”，还声称如果退出志愿者，就要被记档案。
　　听说快开幕那几天，球星科比、歌星S.H.E到北京机场的时候，有一批志愿者离开岗位，跑去找明星合影，结果被辞退了不少。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被记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