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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和说出的

□陈远/文
2008年07月04日 14:37
今天人们热衷的私人记忆,真实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与其说是保留历史,不如说是挖掘心灵

  
  
历史的二律背反
  几年前,在民盟碰到张冠生,他告诉我,正在做沈公的口述。沈公,即文化界无人不知的沈昌文。
  三个月前,收到花城出版社秦颖先生的邮件,说有一部他盯了三四年的书稿,终于要出版了。打开一看,赫然是张冠生整理、沈昌文口述的《知道》。书稿不长,不消一个小时后就可以看完,但可堪玩味之处甚多,我读此书,思维常常跳到书外。
  近年来,口述历史大行其道,人们也喜欢读,大概是因为这种以大时代大事件为背景的私人记忆,推翻了大时代大背景的历史叙述范式。丰盈的细节总是容易打动人。
  我亦如是。但是,对于这一类题材,我的警惕与欢喜参半。我总是固执地认为人在回忆时难免粉饰——粉饰自己或者别人。这方面,沈昌文也不能免俗。说到1945年到1951年的学徒生涯,沈公表示当时“接触了很多共产党人”,还提出“要跟他们走”,但是他们的回复是“你还是留在上海的作用更大。”这个句式很熟悉,但还是令人心生疑窦:1945年到1951年,沈昌文不过是个14岁到20岁之间的孩子,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呢?这样讲,并非对沈先生不恭,我相信沈先生记忆真实,而且大概不止一次对别人说起这段往事。但情况有可能是,沈先生当时在上海接触的,是共产党的外围人物或者非核心人物。做这样的猜测,是因为历史上有前例可揆:当年范长江要求离开《大公报》和共产党走时,得到的也是这样的答复。时境虽然不同,性质却极为相似。从两个人之后的境遇来看,可以推断到两人异时异地接触到共产党人的不同。
  这就是记忆的放大处。但若因此,不相信一切回忆,则是因噎废食。历史的延续,正是靠这口耳相传的记忆和记录。这是关于历史的二律背反。由此推想,我们看到的历史,要么被粉饰,要么被放大,要么被缩小,当然,这些都与沈先生这本书无关。

版面编辑:运维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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