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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码”成因之谜

2007年11月17日 00:00 来源于 caijing
对于中国乃至整个世界而言,肥胖都正在成为新的健康威胁。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距离了解肥胖的奥秘到底还有多远?

 



  早在2004年,一部名为《超码的我》(SUPER SIZE ME)的纪录片,曾经因为对肥胖(obesity)背后的饮食文化的抨击而在美国风靡一时。
  之所以能够在观众中引起广泛的共鸣,一个大的背景是,肥胖正在日益成为全球化的“符号”之一。
  目前,据世界卫生组织(WHO)估算,全世界至少10%的人处于肥胖状态;超重和肥胖在一些发达国家更是呈爆发趋势,大约1/4的人都已经“超码”。而预计到2015年,全世界可能将有约23亿成人超重,其中7亿人会被肥胖困扰。
  肥胖并未止步于发达国家。在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的大城市中,肥胖也正在日益成为一道城市风景线。无论是在北京、上海还是广州的街头,甚至在中小学校中,胖子的身影越来越多。
  “肥胖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在全球流行起来”,美国华盛顿医学院港景医疗中心研究员施瓦茨(Michael W.Schwartz)在接受时表示。而这种趋势,目前看来还没有减缓的迹象。
  然而,该如何去遏制肥胖呢?仅仅改变饮食方式,是否足够?他和另外两名研究者在11月9日出版的美国《科学》杂志上,给出的答案是:肥胖的真相,或许远比我们之前预料得复杂得多。
  
饮食成灾?
  所谓肥胖或者肥胖症,一般的定义是指因过量的脂肪储存使体重超过正常20%以上的营养过剩性疾病。
  为了便于计算,世界卫生组织通常利用身体质量指数(BMI)来衡量肥胖指数(身体质量指数(BMI)= [体重(公斤)÷身高(米)÷身高(米)] )。
  当身体质量指数等于或大于25,就可以称为“超重”;而一旦这个指数达到30,则进入了“肥胖”范畴。“肥胖”界定为身体质量指数等于或大于30。
  2000年,国际生命科学学会(ILSI)中国办事处组织专门成立了中国肥胖问题工作组(WGOC),通过对中国21个省、市、地区,24万人的体重指数(BMI)、腰围、血压、血糖、血脂等相关数据进行汇总分析,并提出了中国成年人的衡量标准。
  根据这一标准,“超重”界定为身体质量指数等于或者大于24,“肥胖”界定为身体质量指数等于或者大于28。腹部脂肪蓄积界定为,男性腰围等于或者大于85厘米,女性腰围等于或者大于80。
  即使还暂时没有达到世界卫生组织或者中国的“超重”和“肥胖”标准,只要身体已经接近“超码区域”,都意味着不良信号。毕竟,身体质量指数只是一个粗略的基准。有证据表明,人患慢性病的风险,当指数达到21就已经开始呈现出渐趋上升的态势。
  能量摄入过量而消耗过低,一直被认为是导致肥胖的主要原因,动物蛋白质等高热量食物更被指为主要的致胖“元凶”。以美国为例,由于汉堡和红肉等在传统饮食中占据了很大比重,因此,目前美国2/3的人超重,肥胖人口比例也占到了一半。
  传统上,中国有着以谷类为主,豆类、蔬菜、薯类为辅的饮食习惯。这些“五谷杂粮”含有丰富的碳水化合物和维生素,也成为人体的主要能量来源。
  不过,在过去20年中,中国居民的谷类食用量却呈明显下降趋势。1982年,中国城市的谷类食用量占70%,到2002年已经下降到半数以下;农村谷类食用量所占比重也从九成下降到六成。而另外一个方面,肉、禽、海产品消费量则曾明显上升趋势。城市人均肉、禽的消费量,在同期增长了接近70%。
  适当地增加动物蛋白的摄入,无疑可以增强人的体质,也可以补充必要的多种营养成分。但糟糕的是,很多人却在这些高蛋白食物面前,过分放纵自己的胃口,从而导致“贫困病”有在一夜之间转变为“富贵病”的危险。
  “近几年,特别是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中,不少人开始养成了食用快餐的习惯。诚然,比如汉堡等可以缩短就餐时间,但是也很容易导致肥胖,并引起各种疾病。”在接受采访时,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陈君石院士不无担忧地表示,“这种饮食习惯,远不如中国的传统饮食来得健康。”
  2004年进行的《中国居民营养与健康状况白皮书》显示,中国成人超重率为22.8%,肥胖率为7.1%,大城市则更分别高达30.0%和12.3%,儿童肥胖率已达8.1%。与1992年相比,成人超重率上升了39%,肥胖率更是增长了97%。无疑,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世卫组织主管非传染病和精神卫生助理总干事凯默斯(Catherine Le Galès Camus)博士也警告说,“鉴于超重和肥胖在许多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正在迅速增加,如果现在不采取行动,今后10至20年内这些国家的慢性病负担将十分沉重。”
  
复杂因素
  然而,仅仅把肥胖归因于饮食显然不十分恰当。因为很显然,即使是同样的饮食习惯,有人肥胖,有人正常,甚至有人还偏瘦,这其中的奥秘究竟是什么?
  在正常情况下,人体会通过“能量体内平衡”的过程,把脂肪含量控制在一个狭窄的范围内,就象人类维持自己的体温一样。
  这种“能量体内平衡”过程看似简单,实际上是一种相当复杂的过程。它既涉及到大脑中控制人的食欲以及能量代谢的相关区域的活动,也包含人体内与身体“燃料”储备情况信息有关的信号传递。这些信号,就包括营养物质本身,比如葡萄糖、游离脂肪酸以及各种激素如胰岛素(insulin)和瘦素(Leptin)等。
  在视丘(thalamus,前脑的一部分)下部以及大脑的其它区域,有一种特殊的神经细胞,专门来感受上述种种要素,并协调人体的代谢速度和人的进食胃口之间的平衡。
  一旦人体的重量出现下降,这些信号的循环浓度将会下降,从而刺激人的食欲,并降低人体的能量消耗,以尽快地恢复消耗掉的脂肪储备。反之,一旦食物摄取超过了人体的能量消耗需求,信号浓度就会上升,人的胃口也就会变差。
  因此,如果这一机制正常运转的话,人体的脂肪储备和食物摄取之间是可以达到动态平衡的;单纯的过量摄入养分,似乎并不足以解释肥胖的形成。因为人体内部,存在一种天然的对抗“肥胖”形成的系统,而不是相反。
  或许,一个可能的解释是,因为不同人的基因构成不同,导致其体内的这种平衡能力存在着显著的差异。所以,即使生活在同样的环境、吃同样的食品,有些人可能会变得肥胖,而有些人却能够仍保持原来的体型。
  “从遗传学角度看,环境和遗传相互作用导致了肥胖”,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内分泌科主任纪立农在接受采访时说,“不同种族的发病率是不同的,极度肥胖大多都是由基因突变导致。”
  2007年4月13日,英国牛津大学的马克·麦卡锡(Mark McCarthy)等研究人员在《科学》杂志上发表的论文中,首次披露了与肥胖相关的基因——FTO(fat mass and obesity associated)的存在,并引起了全世界的广泛关注。
  研究人员在对3.9万名欧洲白种人血液样本中的DNA进行测试后发现,大约有16%的被测试者带有成对的这种基因,其中一个为来自父体的副本,另外一个则来自母体。结果发现,携带成对的FTO基因的这些个体,肥胖风险增加了70%。大约50%的被测试者携带单个FTO,其肥胖的风险增加30%。
  当然,为什么携带FTO基因的人容易导致肥胖?这种基因和肥胖之间的直接作用机理到底是什么?目前还仍然是一个谜。
  当然,由于白种人和亚洲人之间也存在差异,有关专家在接受采访时也表示,这项研究结果是否适用于中国人,仍不能确定。
  《科学》杂志最新刊登的这篇论文,或许能为寻找直接的作用机理提供新的线索。由于当能量摄取超过能量消耗时,能够引发包括大脑、肌肉、肝脏以及血管中的细胞发炎。科学家们猜测,人类肥胖的产生以及保持,很可能和这种具有共性的细胞反应过程直接有关。
  这意味着将来科学家在研究肥胖的成因时,与其去单独研究某个组织和生理系统,倒不如综合性地对代谢系统疾病进行研究。或许,只有这样才可能化繁为简,真正找到防止肥胖产生,甚至对肥胖进行治疗的终极解决之道。
  毕竟,要改变人的基因,最起码作为治疗手段而言,仍然是一条过于漫长的道路。■

版面编辑:运维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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